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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东在这时朝我们走过来，我回过神，看来人。人都说他变得比从前颓废与沉默了，但在今天这种场合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颓废，他身手依旧干脆利落，间不容发。他手里一个牛皮纸纸袋，封口处未被开启，我和高天成围了上去，萧晗带着张若雷紧随其后。阿东把东西朝我递了过来，我拿过，打开，在从里面将那张纸抽出来之前，我紧张而不安的看了一眼张若雷，我不知自己希望打开后看到什么样的结果。

    里面无外乎写着是或者否。

    如果写着是-----还则罢了，一切容后再议，或者再原定计划进行就可以了。但如果写着否呢？眼前的黑不是黑，眼前的张若雷已经不是真正的张若雷，那真正的张若雷究竟在哪里？尚在人间？还是已遭不测？可----谁又跟他有那样大的仇，非要置他于死地呢？

    我一时踌躇，拿不定主意。几双眼睛都盯着我，当然，张若雷除外。他是真正置身事外的人，他是真正不在乎那个结果的人。我手一抖，从里面把纸抽出来，直接省略掉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，眼睛一路向下，一直到扫视到最终结果那一行。

    那一行字清晰的告诉我，眼前人不是曾经的心上人。

    我心头一松，又一紧。后来竟也不知道究竟是松还是紧。高天成跟我一样，眼睛直接扫荡结果。

    萧晗也看到了，但是她似乎不甘心。

    “让我看看。”她伸出手来，把那材料从我手边接了过去。我见她虽一目十行，目光中透露出隐隐不安，她眼睛在上面横竖扫视若干回，后来才还刀入鞘，将那张纸又递返给我，再回过头去看那个冒牌货张若雷。

    张若雷不明就里，眼神依旧空洞而迷茫，然而傻子都看得出来，他的眼睛里只有萧晗。这个假张若雷给了萧晗最真、最忠诚的感情。她萧晗浮荡一世，浪荡半生，拈花微笑，对镜临波，她收服无数男人成她裙下之臣，却并无一个男人的眼神望过来，再定格到她脸上时神情

    如此认真。

    萧晗的脸，在她目光下一寸一寸温柔，最终变成无奈。

    一个女人终于爱上一个男人，或者一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女人，不是没见到你的不好，而是见到你的不好，眼睛里不是惊讶，而是无奈。

    爱上才无奈，知道无力回天，从此身体和心都让对面那个人收了，那是肝胆涂地，或者向阳而生，九死不悔，万死不辞。

    谁不渴望刻骨铭心呢？

    我想起跟张若雷初相见，他眼神错落有致，想起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态，说老娘失婚又失财，怎样？想起第一次跟他赤裸相见，他抱着我，我听见他的喘息，而当时我身体饥渴贫乏了好久，他说：tmd，劳资居然抱着你有反应了。想起给他筹备定婚宴，他长久立于我身后，小声在后面承诺：说早晚要把我风风光光嫁出去。想起我们结婚，又想起我怀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时的狼狈。想起他连遭变故，整个人像一堆燃尽了的材，油尽灯枯。

    张若雷不知在一边闹些什么，阿东和高天成都皱起眉头来，我抬眼瞅那个眉目与张若雷十分相似的陌生男人，我说怎么见到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呢？真正相爱过的两个人，身体和心都能找到从前的路吧！不能忘。故人有时不能相见，相见了，所有的从前一秒都能翻回过去。

    他在哪儿？

    我竟泪盈如睫。

    “萧晗。”我过去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。“给我真的张若雷。”

    萧晗看我一眼，笑了一下，然后又别过头去，我顺着她的目光便找到了高天成和阿东，两个男人的目光同一时间落在我脸上，错综复杂。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。

    然而让我如何承受得了这接连的失望？他真像泥牛入海，最重要我多怕从此再见只能是在黄泉。我咽下哽咽，回过头去，又看着萧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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