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69章 重逢-《婚爱迷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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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天,在城中一家露天咖啡馆里,发觉他已变了许多许多,胡子头发都有白的了,法令纹深深陷进嘴角,让人颇觉老态。那天他穿一件深灰色灯芯绒上衣,下面配了黑色运动长裤和同色系白边运动鞋。

    我想告诉他淮平的下落,还想问问他,当年写给淮平的那些信里,他到底曾经跟他说过些什么。

    可我知道他不会让我如愿的。有些人和有些人就是这样,似两条射线,相交一下,各奔东西,从此老死不会再有交集。

    我和淮海属于那种老死了,不会在心理、情感上再有交集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多年以后,我已明白,面对这样的人,不要伤心,再不必强求。顺其自然本该是人生常态,却被许多人高调唱得像是思想境界有什么重大的不同似的,其实,到头来谁又能拧得过事态发生、发展的半分?

    不过妄自在那儿不甘心罢了。

    我还想告诉淮海,淮平曾经吸过毒,他现在走了,一去不复返。我想问问,他是否知道他的下落。

    但几番话到唇边,又咽了下去。他回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到处寻找萧晗,打听她的下落,淮平之于他来说,从来不曾重要过。

    我发现自己在叙述跟他的故人重逢,仍旧带些许怨气。

    这不该是我的反应。

    分手时,我转过头,看见他的背影,在落日下踽踽独行。他背已微微佝偻,这人一生,就这样交代了吗?对于他来说,那样爱一个女人,究竟值得不值得?

    对了,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。居然跟淮平差不多大,如果是这样的话......我便能理解他为什么那般不待见淮平。

    这时,我便怜淮平命苦。他有父有母,却又好像无父无母。父亲从来不在意他,母亲在意他,在意的又总不是地方儿,总像跟着他隔着千山万重。他有家不能回。

    说来说去,我心里大面积怅然,早知如此,真不该把他带到这世界上来。

    我好想念他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张若雷很晚才来,一身的酒气。我从来不让他少喝一点儿,我懂那些所谓的应酬,我知道男人有些时候需要借助酒精来对抗这个世界。

    再开心的人也有言不由衷快乐的时候。他睡下,眉头轻颦,似有无尽的心事。外人看他意气风发。我知道他,有个疯掉的老母,有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老白,有个跟他不和的父亲,他看似刚愎自用,但又何尝不是因为这些众叛亲离,所以才凡事更愿一意孤行?

    我坐在他旁边,良久未动,像要把自己坐成一座雕塑,坐成他的守护神。

    这感情来得复杂而又微妙,如果非要追溯,似乎从前更简单直接和单纯。真的好怀念与君初相识的那些日子,我以为他没有烦恼,他以为我屁大的事儿也没办法承受。我图他的钱,他图拿我找一乐。再后来,我变了,我不但图他的钱,还图了他的身体、他的人,甚至,我还图过他的婚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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