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6章 自戕-《婚爱迷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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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。

    我往回跑,张若雷也往回跑。老爷子嘴唇青紫,已经倒在地上,张大嘴巴,已经只有出的气,没有进的气了,我跑过去,张若雷和老白都站着,静静的看着。

    “快啊!他什么毛病?需不需要救心丸什么的?在哪儿?张若雷,快啊,他是你爸。”

    我觉得自己嗓子都破音了。

    老白和张若雷这才缓过神儿来一样,老爷子像将死的老牛,他眼睛再没刚才那种光辉和神彩,他看着我,我来不及分析他眼睛里要表达的情感。遗憾?意外?痛苦?感激?

    他富贾一方,他又像一无所有。

    人啊!人生啊!

    我哭,眼泪争先恐后的掉下来。

    这是什么世界?

    这是什么世道?

    这是什么人心?

    张若雷把药找出来,递给我。

    “几粒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爸你不知道?”

    我倒出不知道几粒来,塞进他嘴巴,他闭上嘴,我这才看清,他嘴角两旁深深的法令纹,肉垂下来,嘴也干瘪进去,像搁浅在岸上的老蚌。

    他老了。不足以跟这世界抗衡了。刚才所有的,跟我说的那一切,包括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,都不过墨索里尼而已。纸老虎,被拔掉牙的老虎。

    他多想仍旧指挥若定,多想大地在我脚下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王一般存在。但,他老了,岁月蚕食了他所有的曾经,无论那过去有多辉煌、多意气风发、多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如今所余,仅剩回忆。或者还有的,就是一声叹息?他老迈的头颅枕在我臂弯上,一滴浑浊老泪从他眼角轻轻流下来,汪在我肘窝,迅速洇湿我大片皮肤。

    张若雷过来,老白也过来。看一匹曾经驰骋疆场,杀敌无数的老战马,看他们两个曾经也应该是最亲近的人。

    老白哭了,用手抚上他花白的头发。

    “老张啊,你好点了没?”

    张若雷没作声,但叫人准备了车,要去医院。

    老白问,需不需要叫救护车?

    张若雷挥挥手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,我送他去。”

    老爷子暂缓,张若雷扶他下楼。我没陪,老白也没陪。时过下班,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,只剩零星几个也在收拾东西。

    从办公区望过去,显得格外萧条寂寞。不知怎么,我就想起《红楼梦》里一句话,那是老贾家曲终人散之际:忽啦啦大厦将倾。

    眼见他起高楼,眼见他楼倒了。

    老白从身后叫住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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